Persei

与我同行

Chapter4 窗帘 (上)

   歇洛克盯着紧拉着的窗帘,厚重华美的绒布上绣着暗色的花纹。他烦躁地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跨步到窗前,一下子将窗帘拉开。

   屋外的阳光倾泻进来,在深色的橡木地板上印下骤然亮起的一大块斑迹。

   消息来的太慢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歇洛克开始思索,昨晚的电报是否不该发出。

   他焦虑起来,对着桌上那些画有古怪符号的纸条皱起眉----昨天得到大致猜测时,他还高兴地摇晃着它们写着那份长电报。

  或许不该将这两件案子合在一起......更不该贸然用这么冒险的方式,他下意识摸向左口袋,然后意识到这是佩洛德庄园洗过后送上来的衣服,自然不会有他平日抽的烟。

   气闷地撩起外套后摆,他重新坐上椅子,控制着自己在房里踱步的欲望,等着希尔顿的下一封信和来自美国的电报。就不该让华生去等电报,他想,毕竟他大概率上会因为和某位电报员小姐大谈特谈战地电报之类的蠢事而浪费时间。

 

   下一秒华生就推门进来,身上沾染着外面的暖意。他匆匆摘下礼帽,显然是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福尔摩斯,你等的电报终于到了!刚刚门卫还送来了丘比特先生的来信!”他兴奋地摇晃着手中的两份信件,开始在桌子上寻找拆信刀,然而福尔摩斯早已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读了起来。

   歇洛克拿出电报看了起来,脸色开始变得凝重。他急不可耐地一把抓过丘比特的那封信,对着信件末尾附绘的新的小人看了好一会,然后从椅子里跳起来,脸上写满焦虑与惊讶。

   “华生,我们必须去一趟马场村庄园!现在!”歇洛克冲入内间,一边套上外套一边快速地扫视着屋内,“带上你的手枪,当然我无比期盼用不上它。”

   华生脑海里一瞬间涌上了无数个问题,但军人服从命令的天性让他首先听从了福尔摩斯的话。他迅速找齐了枪与子弹,顺手将好友的手杖抛给对方。

   福尔摩斯正要拧开门把手冲出去,门却从外打开了。

 

 

    乔琪亚看着面前两个神色凝重紧张的人,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脸上掠过一瞬的惊异之色,但心中一直萦绕的话脱口而出:“先生们,丘比特先生昨夜被枪杀了。我想你们......并不知道。”

   歇洛克的脸色忽然白了下去,她看到他有那么一瞬的茫然无措,好像冷意忽然袭击了阳光带来的温暖,然后便是带着忧郁的沉思。

   华生也从里面走出来,疑惑地低头摸索着那封信:“那丘比特先生的这封信怎么回事......他不是回信说一切都安好吗。”福尔摩斯在他成功摸出信件之前就大跨步走向楼下,伸手迅速摘下一边衣帽架上的礼帽:“那是在他遇害之前写下的,今早才刚刚送到。”

   他忽然记起点什么,转身看向乔琪亚。

    很久以后,乔琪亚问自己是什么时候真正意义上初识了歇洛克·福尔摩斯,骤然想起的不是舞会上那个无可挑剔的微笑,而是他们在这个什么都好像脱离轨道的早晨,第二次,或者说,第一次的眼神交错。

    他背着光,一只手还在戴正礼帽,眼睛却紧紧盯着她----现在没那些绚丽的灯光,他浅色的眼睛由于背光也染上了阴影----乔琪亚很清楚地看到他眼里不加掩饰的审视。冷静,犀利,极具有穿透力。

    “乔琪亚小姐,恕我冒昧,对于比我们更早知道我的委托人的状况这件事,你是否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这不是一个合理的时机,而你也不是一个合理的通知人。”

     她直视着他,忽然笑了。


 

 

    “福尔摩斯先生,我想二者都很合理,而对于罗弗逊郡警察队的马丁探长来说,可能我让他多加关注丘比特家状况并随时给我写信的请求,才是不合理的。”对方的嘴角又弯了弯,“还有,先生,你的礼帽带歪了。”

    仔细端详她的神色,歇洛克想不通她举动的目的,但也想不出有什么纰漏----乔琪亚能够认识本郡的探长,而一封昨晚加急寄出的便签的确能在这个时候寄到。他略一颔首,更多细节必须立刻到现场去确定了。他不耐烦地扶了扶帽子,不想确定是否戴正。

    当他打算转身走出门外时,身后的人叫住了他。

    对于歇洛克来说,真正意义上初识乔琪亚·佩洛德,不是在那个一切都亮闪闪的舞会上看到循规蹈矩的她的时候,而是在这个冷与暖交加的早晨,她叫住他。

    “福尔摩斯先生,我希望我能跟你一起去。”她说。

    她有点窘迫,但没移开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既然我了解了丘比特先生的案子,他的故事已经激起我的求知欲,我必然得知道为什么。不管用什么方式,什么时候,我都想知道为什么。这是个冒昧且不合适的请求,但即使你不同意,我也会在事后百般尝试了解事情真相,只是现在对我来说,随你们一起去是最好最快的选择。”

    “我想知道真相,这就是我合理的解释。”

 

 

 

     看到歇洛克皱眉思索后,点头同意,华生简直要冲上去掀翻他那顶依旧带歪的礼帽。

    老天,那是犯罪现场!不是哪个庄园里的马崴了蹄子需要平时宠爱它的小姐亲自出门关心!那是真实的淌着血的尸体,不应该给任何一位小姐女士看,更何况是伯爵的女儿!

    他疯狂使眼色,但他使眼色的对象早已转身大步走向马车。他只得委婉地对乔琪亚小姐说:“小姐,你真的不适合去那种地方。我是从战场上回来的,我想,那不仅仅是......可能比早上哪位女仆在餐桌上打翻一大碗红色覆盆子糖浆还要惨烈些。”见鬼了的比喻,但他也只能想出这个。

    乔琪亚脸上是他从认识她开始就没停止过的笑容:“华生先生,打翻糖浆并不令人害怕,晚餐的番茄浓汤我想我也能面不改色地指挥女仆收拾,并忽略尖叫的安德鲁和莉安娜。”

   她一边疾步走向马车----福尔摩斯已经探出头不耐地盯着他们了----一边对他眨眨眼:“放心吧,华生医生,我不会勉强自己。爸爸那里我已经用慰问郡内乡绅的理由请示过了,你们大可随你们自己的习惯,不用过多照顾我。”

   我说过我自己是医生吗?华生疑惑地眨眼,然后看向自己有一定嫌疑的好友。

    “还有,我们家早上也从不吃覆盆子糖浆。好了,华生先生,赶紧上来吧。”乔琪亚跳上车,笑着说。

 

 

 

     在之后长长七英里的火车车程中,乔琪亚和两人分享了自己的信息----昨晚凌晨三点,希尔顿·丘比特与他太太被枪杀了。准确的说,她杀了他,再企图自杀。而他已经死了,她却没能成功。

      “其他探长的便签就没提过了。果然是那些跳舞小人的秘密吧?”她打量着面前的两人,思索着是否能让福尔摩斯拿出图画,“我是说,按丘比特先生的描述,他们明显是恩爱的一对。”

     但这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明显使福尔摩斯完全陷入忧郁的沉思之中。他靠在椅中,迷失在自己沉郁的臆想中。华生则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这样的状况显然并不常见。

     乔琪亚也不再言语,她转头看向车外。沿途的风景并不坏,他们正在穿过与佩洛德庄园周围不一样的景色,由少数散落的小房舍显出这里目前的人口并不多。一片平坦的青绿色大地在火车轮摩擦轨道的声中,蔓延开来,被愈发明亮的阳光照的有点剔透。但其中耸立的巨大方塔形的教堂,坚实庄严,显示出古老安格利亚王国的光辉繁盛。然后是日耳曼海淡紫色的边缘......

    “乔琪亚小姐。”

     她猛的转头,福尔摩斯正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已经回到舞会时那样。

      “我想你和艾琳·艾德勒小姐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乔琪亚觉得这个问题没头没脑的,但她还是礼貌地点头:“是的,我和艾琳小姐意外地很谈得来。这两天交往挺多。”

    “我明白了。”福尔摩斯又靠回了椅背,闭着眼不再说话,窗外投射进的树影一道一道划过他的脸。

 

 

   换乘马车又行了一段时间, 驶到正门口,一个个头矮小,行为矫健的人刚从另一辆马车上跃下。

    他走向三人,脱帽行礼,态度敏捷机警,发亮的小胡子一抖一抖:“你们好,先生们,佩洛德小姐。”

    “很高兴见到您,马丁探长。”乔琪亚伸出手和他握手,瞥见一片厌烦的神色掠过福尔摩斯的脸。他讨厌探长?

    马丁在听过两位男士的名字后十分惊愕。

    “啊,福尔摩斯先生,事情是今天凌晨三点发生的,你们不是在伦敦的吗?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还和佩洛德小姐一起来,与我一样快赶到?”

   “我这两天借宿在佩洛德庄园。而对于这件事,我预期它会发生,我是希望能赶到及时阻止它的。”福尔摩斯皱着眉头,已经开始对马丁背后的房子观察起来,“但出门前乔琪亚小姐告知了我们悲剧,我立马来这里寻找我委托人的死因。”

   “那你一定会有一些重要的证据,不知你知道些什么特殊隐情?”马丁的胡子抖得更厉害了。

   “我只有几张涂鸦画的证据。”福尔摩斯回头看了一眼马丁,后者不悦难堪地抿起嘴,“但我等一下会跟你解释这件事。我会用我已知的证据,务必使正义得到伸张。你是希望让我参与你的调查呢,还是宁可让我单独行动?”

    马丁探长又高兴了起来,他带着福尔摩斯走进房内:“我会感到十分荣幸,如果我们能一起工作。所有资料和地点你都能调查,你的神通广大可是被雷斯垂德他们几个探员在警察内部传遍啦。”

    歇洛克不置可否,乔琪亚跟在他后面走进案发地点,忽略一旁探员探究的眼神。


 

    书房并不大,和丘比特先生描述的一样,能看见草地和花园,一张桌子对着一面闭着的窗,正是这扇窗能直视花园。

    但整个房间最瞩目的是躺在地板上,仰面而死的丘比特先生,血迹从他的左胸口大片大片渗开。他的双眼却安详地阖着,仿佛只是在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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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露后的歇洛克:维持细节好难哦,我连帽子都不想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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